(前天是小妹音的忌辰,谨以此文献给她.愿她在天堂之国静然休憩,也祝福所有的朋友健康平安!)
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!
即使在我生命中的任何一个时刻,我都不会也不能忘记!
其实我根本无法做到忘记!
我真的不知道老天为何这般残忍?!
我从来没有怨天尤人过,甚至于我从来都不相信命运之说.
然而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,却让我不得不屈服于它的安排.
我无力抗拒,我无从逃避,我更无法承受!
我向来都自认比较坚强,但我还是不能抵挡那天那样灾难的侵袭和致命的打击,这几乎是毁灭性的,完全足够摧毁我历经长期磨难树立起来的意志.
老天,你真的如此不公么?
那天,刻骨铭心的日子.
天还没有亮,至今我总觉得天依然还没有亮.
或许在我的生命中,再也不会有天亮的日子.
原本头天晚上已经打点好行装,过完春节假期,准备去厦门工作.
天还没有亮,手机却响了.
我迷眼朦胧地看了看来电,是小妹音的号码.
我非常纳闷,也非常奇怪,虽然头晚在与朋友吃饭时聊起过她,但根本没有想到她会在翌日打来电话.
我从没有想到过,生命之中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出乎意料.
正如墨菲定律所言,一切越不可能发生的事情,往往越可能发生.
鲁迅先生也曾经说过,每每不如所料的事情,总是恰如所料起来.
于是接了,没想到是爸爸的问候.
非常低沉的声音.
"平,你不能去厦门了."
我非常纳闷,也非常奇怪.
"嗯?"我只是轻微地表示疑问.
接下来,我宁可自己的双耳突然失聪,再也不能听见什么.我甚至愿意自己这辈子就在那一刻停止,我再也不希望生命会继续下去......
"音,她走掉了."
"啊?!"
我还没从睡意中苏醒过来,我根本不会想到这种事情.
爸爸的声音虽然还是那么低沉,但并不含混,我听得很清晰,然而我依然难以置信.
"音,你的老妹,她昨天夜里走掉了!"
爸爸再重复了一遍.
"啊!!"我高声大叫起来.
好象刹那间,我突然掉入无比的痛苦的深渊之中.
毫无防备,这种悲恸就将我吞没,将我杀灭.
我摔掉手机,蜷缩着身子,倒伏在床铺上,失声痛哭起来......
我永远不愿相信这样的事情,我根本就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.
今年春节没有回家,初一上午到福州开元寺上香求签,祈求家人健康和朋友平安,甚至于重点还放在后者之上.
但完全没有想到最不可能的事情,它偏偏就发生了!
而且从来都没有想到过,也从来没有去这样想.
天啊,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?!
我多么希望爸爸只是讲了一个天大的谎言!
迟至如今,我依然存在着这样的幻想.
幻想,虽然完全是幻想,我却非常强烈地希望它能够真实的存在.
如果这种幻想的实现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话,我愿意来自己的生命去交换.
我愿意!我真的愿意!
不论如何,我都愿意!
没过多久,隔壁堂妹艳闻声而至,推开我的房门,闯了进来.
我依然跌倒在床铺上起不来.
堂妹拼命地摇晃我的肩膀,追问我发生了什么事.
"细细走掉了!"
我哽咽得几乎变形的声音.
我已经不知道什么事情,眼睛也根本看不见东西.
只记得堂妹也抱着我的头失声痛哭起来.
我从未经历过这般痛苦,我从未料想过这种事情.
这么多年以来,我已经遭受诸多磨难和痛苦,但从未象这样令人伤心欲绝,我的心几乎都快碎了!
但我宁愿它碎裂不堪,我甚至宁愿它失去感觉.
我真的不知道,这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呀?!
我无法形容,我只知道痛苦,只感觉到痛苦,非常痛苦的痛苦,难以言表的痛苦!
如果生命中还有什么痛苦的话,我想再也没有象这样的痛苦了!
如果说我不够坚强的话,我确实是不能面临和忍受这样的痛苦,一丁点儿也不能够.,我得承认.
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另外一位室友也进来了我的房间,可能也猜到发生什么事情,可能一直呆在门外没敢进来.
后来,她终于把堂妹拉了起来,叫她回房间去加好衣服.
我依然止不住悲伤,依然失声痛哭着......
我仿佛觉得天底下最痛苦的人就是自己,似乎自己怕命运太过于悲惨,为什么还要我去承受这种悲伤和痛苦呢?!
我始终无法释怀,我始终置疑老天的不公允,为什么会发生这样凄惨的事情呢?!
我在某时某刻甚至无比愤怒,憎恨命运,仇视人生!
我无法控制自己,任凭自己失声痛哭着......
涕泪滂沱,面目全非,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样形容当时的自己!
如线的泪珠打湿了枕头和被子,我才感觉身上一阵阵的凉意,不由用被子裹紧了自己,无助地倚靠在墙壁上,继续失声痛哭着......
后来,室友送过来卷筒的纸巾,说了些劝慰的话语,可是我一句都听不清楚了,反而愈是劝慰,愈是难过,愈是失声痛哭着......
再后来,我的手机又响起来了.
依旧是小妹音的号码.
看着这号码,我心中无比难受.
此时她已经身在天堂,依旧给我打来了电话.
是天堂来电么?
是天堂之音么?
这次还是爸爸打过来的.
料想他也是强忍住悲伤,跟我询问刚才的情况,嘱咐我要节哀.
我如何才能节哀呢?
我如何才能祛除这种撕心裂肺的伤痛呢?
我真的不能够,真的!
我想爸爸也是不能够的,他更不能够,还有妈妈呢?
我简直不敢想象!
我宁愿自己能够承担所有的伤痛,带走所有的伤痛!
人生为何总是这么残忍,小妹音为何也是这么残忍呢?
她怎么忍心丢下所有的家人独自而去呢?
我甚至有些恼恨,甚至迁怒于她!
但她又何罪之有呢?
我无法解释自己的逻辑,我无法......
接着,爸爸跟我讲了一下出事的经过,原因正在查明.
小妹音是到外地高中同学家里玩耍,晚上就留宿在她家.
结果沐浴时出事了,估计是煤气中毒.
直至半夜三点多,才被她同学醒来时发现,再拨打120求救,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!一切都太迟了!
爸爸妈妈闻讯临时租车赶到时,已经是凌晨五点多钟.
当时还在保留现场,等待勘察.
于是爸爸给我打来了电话,是用小妹音的手机.
我听着简直不知作何回答,我还能够怎样呢?!
我除了悲伤痛苦,我什么都没有!
我除了抱怨老天不公,我什么都做不了!
我除了感叹造化弄人,我什么都不会!
我多么希望小妹当晚没有去玩,哪怕就是以后一直玩都没问题;
我多么希望她同学能够早点醒来,我多么希望医生早些到来,哪怕就是早一个小时,一分钟,一秒钟,兴许还能抢救过来;
然而这么多希望都没能实现!!
我永远地失去了我的小妹音!!
我永远地失去了我的小妹音......
犹记得:
她尚在襁褓之时,曾经在我的背上沉睡,甚至留下过各种排泄物让人气恼,可是我现在再也无法气恼;
她咿呀学语之时,我也曾把爸爸妈妈教授给我的词语,再教授给她,可是我现在再也不能够;
她蹒跚学步之时,我也曾搀扶牵引着她前进的脚步,她曾经给我们带来多少逗乐,可是我现在再也找不到;
她欢快成长之时,我曾经骑上墙头,提着双脚将鸭子尽力掷向空中,让它们飞翔甚远,以博取小妹的笑声;
她下田插秧之时,曾经把秧苗环绕身旁插满,结果无法抽身而出,急得大哭,是我把她清除障碍,抱了出来;
她初上小学之时,我曾经到她的学校把午饭送过去,经常让她饿得肚子直叫唤;
她周末留校之时,是我用拙劣的厨艺做着难吃的饭菜.直到去年春节,我才一偿心愿,做了一顿可口的宴席招待她和她同学,结果她们吃得很饱很好,满口称赞;
她初中郊游之时,曾与同学去高胡尖山上玩,天黑未归,我急得骑着自行车去找,满山遍野地呼唤,结果她已经回到同学家玩了.后面被我责骂,还反而说我比妈妈还唠叨;
她某年开学之时,是我领着她去报名,结果找不到地方和相关老师,着急得不成样子,生怕就此上不了学;
她长大成人之时,我忽然有种莫明其妙的想法,生怕她成家之后,我就会失去她,于是作了篇<妹妹的远嫁>以资纪念,其中自我安慰道:"多情的心,永是无法愈合的伤口";
她考上大学之时,专业由"环境监测工程"改为"计算机应用",而后又要去辅修"广告设计",最后考"法律"系研究生未果又报考公务员,还是差三名录取,于是当了教师,让我大掉眼镜;
她来我处玩之时,有一次聊天引起辩论,被我教训得哑口无言,我原本以为她心服口服,后来她跟我表弟说起我只知讲大道理,.我得知此事,气得好久没有再跟她联系,直到那次春节给她同学做饭再重修于好;
她当上教师之时,我总是想象着她那么小巧的个子,怎么去管理大专院校的学生,可是我现在再也不能够再去想象;
她往昔旅游之时,似乎从不考虑家庭经济情况,但我们都由着她,甚至毕业找工作到我大学同窗和同事家里借住,都不用跟我打声招呼,任意来去,也让我颇觉头疼;
然而慢慢的,在她工作一年之后,一切便大为改观了.她从此甚为懂得为人处事,懂得孝敬父母,尤其是我和大妹都在外地工作之后,她更成了父母的贴心小棉袄,让我们也甚为放心;
我们也多次网上交流,可谓相谈甚欢.虽然当初选择专业和职业之时,她多有折腾,但也甚似自己.不单如此,于些许问题的看法上,年纪小我较多的她,竟然会持有精熟观点.我们热衷于广告设计,还有人力资源发展推广,同样得出人和思想也可隶属商品的结论,确实令我诧异万分,恨不得引为知己,甚至相约日后到深圳共谋发展.
然而就是在一切情况慢慢尽如人意之时,老天却偏偏不让人如意起来!
仅仅如此,我便失去了我的小妹音!!
实感往昔为幸,可叹如今成憾!
真真造化弄人!!
当爸爸打了两次电话给我之后,我已经哭泣得出离悲伤了!
但我仍然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,我觉得这辈子从来没有流过这么多眼泪,我完全无法阻止它的流淌,我曾经以为自己经历了诸多磨难之后,我的眼泪已经枯涸,但没想到我的泪腺它依旧那么发达.
我无奈地发现,自己能且仅能做到的事情就是流泪!!
我从来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表现内心脆弱的一面,可是那时,我却毫无顾忌地流泪!!
伤心或许是唯一的选择!
流泪应该是仅有的行为!
我得承认,我其实非常脆弱!!
我原本以为自己只是感情过于细腻丰富,向来还是很坚强的!!
但这一次,这一切完全颠覆了我的自我评价.
生活是残酷的,命运是凄凉的!
我从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,我总是热情无畏地去面对人生,去面对现实,去面对社会!
我觉得自己总是激动昂扬,即使历经无数挫折和困难,我的后背脊梁依旧是硬硬的!
可我却无法面对这青春年华的逝去,这生命之花的凋零!
我无法!!
我真的无法!!!
尤为残忍的是,接到小妹音的电话,打电话的却不是小妹音,是爸爸和堂兄.
爸爸打了两次电话之后,恐怕也难以控制了.
后来都是堂兄跟我联系.
紧接着两天就是讨论小妹音的事故原因和处理方式.
这更是难以接受的!
人都已经去了,虽然说查明死因是对死者的尊重,但我实在不想再追究其它.
因为这一切都于事无补,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了!
我永远都失去了我的小妹音!!
至于后事的处理方式,叫我更是心痛欲绝!
我想保留一点骨灰,但又怕妈妈睹物思人,伤心难过,只得全部埋葬于公墓之中.
我的小妹音......
就这样消失在人世间,
就这样变得无影无踪,
就这样化身为一抔黄土,
就这样再也见不到了,
就这样只能保留在我们的记忆之中......
我不甘心,我非常害怕甚至恐惧她的逝去,因为这让我看到生命更是自己内心的极其脆弱;
我不甘心,我希望能够找回她那尚不为我们知道的其它事情,我想寻找她的同学,朋友和学生,通过他们去找回小妹音的生活记录,我要让它们永远存活在我的心中;
如果能够,我甚至希望能够用自己的生命,去换取她的青春延续,
因为她的青春是那样的绚丽多姿,是那样的生机盎然,她是那样的热情活泼,她是那样的暖人心怀,她是那样的热爱生活;
如果愿意,我甚至愿意让她去承受这份痛苦,我宁愿这么卑鄙.刚至本命之年的她如此悄无声息地离去,却留给我们无尽的悲哀,我痛恨她这种极端"自私"的行为;
每念及此,我凄然无语.
每念及此,我的小妹音已经身在天堂.
虽然我身受唯物论的深切教育,可我宁愿相信天堂之说,我希望小妹音能够在天堂过得很好;
虽然这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,可我宁愿相信它是真实的!
每当想起那一天,那一个电话,我的心都如刀割!
我才知道原来心真的是会痛的!!而且还会痛得那么厉害!!
心痛得无法呼吸,找不到坚强的理由.
原来这些歌词里唱的都是真的!!
当她已经身在天堂,却给我打来电话.
这就是小妹音的天堂之音么?!
我总觉得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啊!
我从来都没有接过这样的电话.
我真希望自己从来都没有接到过这个电话.
到现在,小妹音离开我已经将近两个月了,前天也是她的忌辰.如今,我经常带泪而行,经常莫明其妙地仿佛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......
那会是天堂的小妹音么?!
那会是她的天堂之音么?!
[该帖子被编辑过10次，阿草于2006-03-27 00:08:01最后编辑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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